古沈是什么地方?作家韩光先生的故乡,生他养他的地方。和韩光先生结识于北戴河,以作家的身份相见,如彼此不曾写作过,怕是一辈子不会谋面。文章真是好东西,拉拉扯扯将相互陌生的人关联了。韩光长我一些,自是兄长。我们一起走山海关、鸽子窝,听涛声,感叹海的博大,也谈社会和文学,话题多得很,进而知晓了古沈——韩光先生物理和精神上的家园。说古沈,韩光先生充满感情和激情,故乡给予作家太多的东西。故乡是文学的窠臼和起点,一点不错。我记下了古沈,如同记住了作家韩光一般。
北戴河一周,我和韩光先生天天见面,三几句话说过,各忙各的,深入的不多。一晚,韩光先生约我去他房间聊天,但杂事缠绕没能前往,想想是件憾事。
从北戴河归来,我收到了韩光先生的著作,长篇纪实散文《古沈往事》,洋洋洒洒十八万字,厚重而敦实。约定古沈,四个字陡自从我脑海里冒出,这约定应是从北戴河开始,收到《古沈往事》一书,只是将它激活了。在我怦然的心跳里,约定古沈还有层意思,就是走近韩光。
迫不急待翻读《古沈往事》,以时间为轴线的长篇纪实散文深深吸引了我。以古沈为舞台,一幕幕精彩,在作家韩光的字里行间演绎。我读到了路遥的《平凡世界》味,只不过《古沈往事》更加真切,故事平淡,呈现的却是寻常人的体温。和《平凡世界》几乎相同,主人公都是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,又都是在故乡土地上摸爬滚打,终而闯出了一条通向辽远的路。
韩光在《古沈往事》中,用不小的篇幅写自己的故乡,而一以统之为《滚泥》。《滚泥》实在是个好题目,故乡是泥巴捏成的,捏成的手巨大,上溯两至三代,谁不曾捏过泥也、不在这捏过的泥巴里滚过?故乡的趣事可圈可点,故乡的人有的是古道热肠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豁达,呼唤《古沈往事》中赖娃、侃爷、冬青等的名字,他们在文字里轻轻回应,倒觉得更可以握在手心好好搓揉。他们是善良的、勤劳的,在韩光笔下一律是可亲可爱的。苦算不了什么,有这么一群人在身边,是完全可以排解的。
古沈,泉河湾,无疑是韩光的福地,他拾起了众多元素,流水般让其进入自己的文字,记录下他们的一举一动,生发出由乡情还原来的纯真。纯真是《古沈往事》最明显的特征,不加修饰的挥洒,和古沈的生态一脉相承。
《古沈往事》好看,好看在故事和文字上。不仅是《滚泥》好看,随后的篇章《奔坡》《悬岩》也一应好看。故事平凡,可平凡中透示着艰辛、不屈、探求、奋斗、向上的骨胳,组建了一个多维的空间。空间是文字的,更是韩光本人的。韩光娓娓道来,横平竖直的笔画脉络清晰,好读也由此延伸。一部好的文学作品,如是一条溪流,一块石头没有激不起浪花,石头太多,水滞涩,也难以流出声响,甚至围而成堰。韩光的《古沈往事》绝对是潺潺而流的清溪,足以流进人的心灵。
韩光先生大约是有文学天赋的,小时作文拔尖,为同学批改作文,之后进入大队宣传队,仍是写写画画,更别说凭着一支笔的跋涉,成就了一番辉煌和事业。我以为辉煌用在韩光先生身上不为过,平凡人创造的业迹一定是辉煌的。天赋是上天的眷顾,后天的努力才更重要。一部《古沈往事》可见韩光写作的身影,写作成了韩光的习惯,是他血脉中流动的因子。血脉流动,写作的因子就不停歇,这似乎是写作者的常态,而韩光更甚。
《心底常念橄榄绿》一再打动我,提着一首诗歌去敲部队大门的韩光,最终没走进军营,这是一段曲折的故事,也是诗意的流连。韩光在深情的抒写中,情光涟漪,但也不失幽默。参军报效国家是首抒情诗,而渴望走进橄榄绿,不也是诗意的氤氲,何况真的有诗。由此,我断定韩光先生是把写作当生命的,无论在什么时刻、什么岗位,逆境或顺境,痛苦或快乐,韩光不曾放下笔,是把笔当锄头、镰刀在使用的。
约定古沈,从韩光先生开始,再走进《古沈往事》,这是由人及物的审美过程。《古沈往事》是可以一读再读的好书,其间包含的古沈文化、民风民俗、乡间美食、智慧狡黠、诡美异数,大可以拾起反复把玩,激起绵绵不断的乡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