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强迫”自己读点书  
秋横乡野  
遛达的斑鸠
3上一篇  下一篇4 2024年12月12日 放大 缩小 默认    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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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横乡野  

凌泽泉
 

大别山向东延伸,在江淮分水岭绊了一跤,丢下了一条低矮的山脉。由120多座山峰排成的长蛇阵,逶迤合肥西南,这就是紫蓬山脉。饱蘸浓墨重彩的秋风俯身掠过广袤的江淮大地,轻轻一落笔,便描绘出油画般流光溢彩的秋天,去紫蓬山区看秋,惬意无比。抵达紫蓬山下,是在一场霏霏秋雨后。

被细雨殷勤洗过的天空,仿佛是雪白的宣纸上洇染了一汪浅浅的蓝,露着轻盈,透着光亮,惹得鸟儿用翅膀兴奋地丈量。侧耳听去,林间的秋虫呢喃出一派秋意,仿佛一夜秋雨,漫漶的秋意便爬上树梢,摇黄了一树一树的秋叶。

最是那一片枫林,如火如荼,淡妆浓抹,红得热烈,恰似一条火红的地毯,蜿蜒在黛瓦白墙间。不时掠过的群鸟,欢快地衔来瓦蓝的云朵,扇动的羽翼像是被镀上了道道金光。

斜坡上有一方棉地,灿黄的棉叶间,挂满了一朵朵从天而降的云朵。柔柔的,绵绵的,在轻起的风中,舞动着素白的裙裾,踮足、侧目的瞬间,流淌出万般的柔情。风过处,山脚下隐约传来豆荚清脆的摇铃,一畦畦被裁剪得整齐的豆秧,早已收敛了青葱岁月的任性,满脸有了成熟的沧桑。一秆秆排列整齐的豆荚,早已翘首张望,期待收获的镰刀前来接过枝间饱满的赭黄。坡上的玉米地里,那一排排身板挺拔的士兵,早已不再有当初愣头青的模样,周身佩戴的长刀似叶片依然闪出耀眼的金光。那些簇拥成棒槌状的一粒粒子弹,鲜红着脸,披着暗条纹的黄衬衫,悉心贴在秸秆瘦长的腰部,只等结满老茧的手轻轻一掰,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发。

河边的菜畦,分明是一方摆放得整齐的调色板。火红的辣椒不安分地瞅着蓝天。杂乱地躺在地头的一个个金黄的南瓜,仿若未化开的土黄颜料。挂满枝间的西红柿,早已没有年少时的矜持。长长的紫茄掩面含羞,弯弯的扁豆还在眨着水灵灵的青眼。秋天是清凉凉的,山上松柏青翠、竹林青青、乌桕火红、梧桐金黄、云杉墨绿……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树也在山梁上抖擞精神。放眼去,葱翠、火红、墨绿、晶黄、淡紫、赭黄……点缀着黛色的青山,就连林间的鸟鸣也染上了七彩,山间的小溪也缤纷着五色。

瓦蓝而高远的天幕,静静地欣赏着这层林尽染的人间胜景。这唯美的图景成为秋日永恒的主题,因而时光迟迟不忍揿动季节转换的开关。

秋横乡野,村庄的颜色是乡村秋日的主色调,烟灰色的炊烟向蓝天发出了盛情的邀请,池边的垂柳、门前的梧桐已印制了数不清的金黄请柬,后院竹林青青、香樟清碧、枫叶火红、银杏金黄,一个个火红的柿子,一架架成串的紫葡萄,一只只彤红的枣子,分明就是前来报到的贵客。

平坦的场地上,摊晒着黄澄澄的稻谷和穿着灰白麻衣的花生,檐下的屋椽上倒挂着一串串红脸膛的玉米棒。低矮的围墙上,一只只晒筐里,火红的辣椒慵懒地睡着,红豆睁着细白的眉眼,绿豆眨着调皮的眼神。青瓦顶上,山芋片与瓦楞和瓦槽十指相扣,土豆片、南瓜片与从瓦脊上掠过的秋风偷吻。

林阴地里,早已铺上了金色的地毯,踩上去,柔柔的、滑滑的,侧耳去,还可以听到落叶窸窸窣窣的低语声。这些即将化作泥的大大小小的叶片,从跳下枝头的那一刻,就决意用高贵的金黄,去拥抱曾经养育过自己的一方热土。

秋,向来就轰轰烈烈。秋风秋雨秋阳秋声,都是写意丹青、点石成金的高手,置身于瓦蓝的天幕之下,它们尽可以指点江山,激情描绘山川盛景,就像我那黄土地上忙碌的乡亲,他们的十指就是长短不一的神奇画笔,他们肩挑的就是斑斓的颜料,有春的耕耘、播种,有夏的栽培、滋养,就定会绽放出饱满而又沉甸甸的斑斓秋色。

一年一度的乡村秋色,是呈给蓝天呈给大地的丰收画册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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