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如初见,又见彼岸花。初识彼岸花是在三年前去三十岗的路上,一片草地上有几朵耀眼的红花在风中开得正好,朋友告诉我这是彼岸花又叫“死亡”之花。后来,在环城公园又与它重逢,它在光影里红得妖娆,红得绚丽,我感受到它的极致魅惑与灼热的生命力。
回来后,查阅资料方知,此花学名石蒜,还有一个梵语名字叫曼珠沙华。传说,天帝创造了一种神奇的花朵,花不见叶,叶不见花,花妖叫曼珠,叶妖叫沙华。后来曼珠和沙华相见并相爱了,天帝知道这件事后十分生气,将他们一起打入地狱,并且让他们永远不得相见。 彼岸花的花语是“悲伤的回忆”。《佛经》中说:彼岸花,开一千年,落一千年,花叶永不相见,情不为因果,缘注定生死。彼岸花开时,如一团火红;花开无叶,叶生无花;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,独自彼岸路。彼岸花,永远在彼岸悠然绽放。我不解经文中深奥的禅理,却偏爱这几句里藏着的通透。想来世间的缘分,大抵也是如此吧。有些人迎面遇上,转身便消散在人海,像檐角的雨珠落进泥里,连痕迹都留不住;有些人隔着山长水远,从未有过一面之缘,却在心里盘桓了一辈子,像老树的根,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蔓延……彼岸花春天长叶时花早谢了,秋天开花时叶又早枯了,倒应了“彼岸花”这名字里的孤绝。也有人这样描述彼岸花:奈何桥上叹奈何,三生石前憾三生,彼岸花下非彼岸,奈何三生彼岸人。关于彼岸花的传说很多,版本也很多,对于花的定义,取决于自己。其实,花本无寓意,是人赋予它们太多的内容……
我觉得“彼岸”是相对于花和叶而言。说它特殊,是因为它的名字特殊,它的生长状态特殊,它的花语也很特殊。我理解你——彼岸花,理解你潜藏的身姿,理解你不为人知的苦衷,理解你的执着,理解你的忧伤,理解你火山般迸发的热情。你不再是只在彼岸开花,而是在我眼里与众不同。其实人世间何处不是彼岸?我们总在向往着对面的风景,以为幸福在遥远之境。农人向往城市,市民渴慕田园;少年急待成熟,老者追忆青春。待真的抵达了所谓的彼岸,才发现它又成了新的此岸,前方依然有着可望难即的风景。如此循环往复,直至人生的尽头。
站在花前,不由得想起故去的亲人。他们曾如此真实地存在过,笑声犹在耳畔,温度尚存指尖,可转眼间都已归于尘土。他们走时并未带走什么,只是像被一阵轻风吹散的云烟,悄然而逝。生命的脆弱,竟使人心头涌起一阵无力的惆怅。佛家讲轮回,讲因果,讲来世。然而我凝视这些花开得如此炽烈而决绝,却只觉得它们像是在嘲笑人世的执念。花开了便只是开了,叶长了便只是长了,彼此从不相遇,从不相识,也从不相念。逝去的人亦如是,如溪水东流,一去不返。 那些曾经深爱过的人,他们的容颜,他们的声音,他们的喜好,皆随一抔黄土而湮没无踪。岁月不计年,一晃又一秋,有人再见,有人再也不见,这世间总是事事值得,也事事遗憾。一辈子很短,短到来不及细算,蓦然回首,风景依然在,人已非少年。而彼岸花年复一年地开着,不管人世间的悲欢离合,不管有没有人记得它去年开花的模样。唉,人生实难,难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难在明知不可留而欲留之,难在明知终须一别而还要念念不忘。我们在这世间行走,犹如在无边暗夜中摸索,偶尔抓住一点温暖,便以为是永恒,殊不知不过是彼岸花瞬间的绽放。然而,或许正是因为这短暂,脆弱,无法重逢的绝望,才使生命中的每一次相遇都弥足珍贵。即便花叶永不相见,花仍要开,叶仍要长,各自完成自己的使命。人亦如此,即使知道终将永别,仍要在有限的光阴里,尽情地去爱,去活,去铭记。花开不见叶,是它的宿命;叶长不见花,是它的轮回。 而我们,能做的只是在花开的季节里,好好看花;在叶长的时节里,好好赏叶。
生活中我们每个人,都会有独自扎根的日子,也会有热烈绽放的时刻。不必纠结花叶是否相见,不必焦虑当下是否完美,只要像彼岸花那样,把每一个阶段都过好,把自己的颜色亮出来就很好。在困境中感到绝望时,不妨勇敢地迈出一步,去寻找属于自己的“彼岸”。或是一次远行,或是一次与自然的亲密接触,或是与淳朴的人们真诚交流。在这些过程中,重新发现生活中的美好,找回失落的自我,实现心灵的救赎。从向生而死到向死而生,是一次心灵的涅槃,是对生活真谛的重新领悟。让我们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中,保持一颗平静而勇敢的心,去追寻那片能让我们灵魂栖息的净土,让生命绽放出更加绚烂的光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