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尝草莓  
菊画人生意趣多  
聊到心坎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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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水尝草莓  

程耀恺
 

雨水总是与元宵节靠得很近。《吕氏春秋》说,此时“天气下降,地气上腾,天地和同,草木繁动。”大率如此。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称:“雨水,正月中。天一生水,春始属木,然生木者,必水也,故立春后继之雨水。且东风既解冻,则散而为雨水矣。”雨水之“水”,除了上述两种解释外,另有一说“天地气和而成甘霖。” ——总觉得这些说法,都是干巴巴的叙述,稍逊风骚,而唐人韩愈笔下的“天街小雨润如酥,草色遥看近却无”就显得温润多了、亲切多了。

雨水这个节气,上续春节,下含元宵节,逢年过节,七大海八大碗的,家家扶得醉人归,油腻太过,若来点清淡的,一则养胃,二则爽神,这当儿,能担起大任者,非草莓莫属。然而在古代,草莓还远在天边,人们只能以山药粥、红枣粥、莲子粥,来滋养脾胃,再用韭菜、百合、茼蒿、冬笋、藕、芋头、萝卜等菜蔬,来省酸增甘,以养护自体的阳气。百年以来,风新雨旧,总把新桃换旧符了,省酸增甘之事,渐渐地就拜托外来的草莓了。

草莓原产地在欧洲及南美,法国则是现代栽种草莓的发祥地。1915年,俄罗斯侨民,从莫斯科将“维多利亚”草莓,引入黑龙江的亮子坡,试种成功。往后的一百年间,中国的草莓种植面积与产量,一跃而居世界第一,各地还引种、培育出不少新的草莓品种。故雨水尝草莓,是合肥近年来的新风,并非往昔之旧俗。

合肥北部的长丰县,有“中国草莓之乡”之誉,该县1983年引种日本的“丰香”“女峰”“红颜”“鬼怒甘”等品种,经多年精心培育,以“粒大而多汁,色艳而味香”闻名遐迩,是为“长丰草莓”。2月中旬,正赶上新一轮长丰草莓上市,超市里,琳琅满目;菜场上,俯拾即是。合肥人是近水楼台先得月,或自家品尝,或待客送礼,或制作草莓酱,以备细水长流。端的是家家“丰香”,户户“红颜”,偌大一个省城,恰巧一个“雨水”,当此之时:窗外细雨洒,盘中草莓红。

草莓为蔷薇科草莓属多年生草本。茎匍匐;3出复叶,有长柄;聚伞花序,花瓣5,白色;聚合果——这算是对草莓浅表的认知了,然而出乎意料的是,草莓的肉质聚合果,竟是膨大的花托,这在植物学上,称为“假果”。草莓真正的果实,就是那些附着于假果表层的小籽,叫作“瘦果”。草莓的甜味与香气,都是从膨大的花托发出的,我们在吃草莓时,把花托与瘦果,一并咽了下去,与“一似春风全不问,路人甲亦路人丁”的况味,何其相似。

翠玉蔓缀红玛瑙,人间仙果诱人尝。草莓的颜色,通常是娇艳欲滴的火红,然而,近年扬州等地,培育出肉色品种,集“白富美”于一身,一经推出,便大受青睐。

草莓的吃法,以生食为主。然而,由于其加工的可塑性强,一个家庭,也可制作出简单的凉拌,甚至复杂的甜品,诸如:炒草莓、草莓果酱、草莓煎饼、草莓奶冻、草莓提拉米苏、草莓三明治、草莓雪媚娘、草莓西多士、草莓柠檬茶、草莓炸弹蛋糕……无论哪种,其创意虽然不同,草莓的风味,才是它们不可或缺的灵魂。一位朋友对我说:“草莓既是神仙果,吃法不拘一格,也应有般配的神仙吃法。”我尝过他的草莓雪花酥,酸甜酥脆,妙不可言,我因此誉他为“草莓的知音”,他很高兴,说:这个称呼,我就笑纳了。

草莓多汁,水分含量高,冥冥中总觉得与“雨水”这个节令,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,用《二十四诗品》中的“如将白云,清风与归”来形容,庶几近之。吃草莓无疑是享受,尤其在“雨水”节令品尝草莓,物质享受之外,还多了层知识的享受。此外,在精神上,甚至有点致幻的享受,让你思接广宇,浮想联翩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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