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休后闲着无聊,信手从书橱里取出一本《警世通言》,顺手戴上老花眼镜,可还没翻阅几页,眼睛就有些酸溜溜,头也有些昏沉沉……此情此景,不免有些伤感:年少缺书读,青年偷闲读,中年无暇读,年老……嗨!当下时光充沛,书也很多,眼睛却老花了。书一看久,字不仅花,而且还糊。无奈之举,只能望“书”兴叹。
说到年少书缺,并非天方夜谭。大凡出生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上学时期,除了能读到学校统一配发的课本外,就没有多少其他课外书籍,甚至可以说“寥寥无几”。那时图书出版,没有当今那么繁荣,书店也很少。
在我记忆中,当时合肥仅有两家国营书店,一家在四牌楼,一家在长淮电影院旁。那时书特别便宜,一般图书订价几毛钱,最贵的也不过一两块钱一本。书虽便宜,但不一定谁都舍得买或谁都能买得起。在那个年代,多数双职工家庭月收入不到50元,有的甚至只30元左右,且多子女家庭占比十分广泛,家庭负担过重,一般家庭很少愿意花钱给孩子买课外书。
我上学时期,想看课外书,就花一分钱到巷子里一个小书摊前,租上一本小画书看看,《渡江侦察记》《黄继光》《邱少云》《雷锋》等连环画小人书,都是上小学时坐在书摊前花钱租看的。上中学时,偶尔听同学说不花钱也能看到书。可来劲了,就经常和同学们一起跑到这两家书店,或扒在柜台边,或蹲在角落旁,光看不买。店营业员一见我们这些“常客”,准会一再嘱咐:“孩子!在这看,可以。千万别把书弄脏了、弄坏了!”
就这样,我在书店里曾经断断续续地读过《铁道游击队》《林海雪原》《艳阳天》《三家巷》《家》《春》《秋》;还从同学那借过一本叫《一双软底绣花鞋》的手抄本;再有就是从收音机里听过刘兰芳播送的《岳飞传》。整个学生时代,我唯一买过的一本书是《新华字典》。
这本字典,还跟随着一起到军营。我一入伍先是在连队当文书,后又调到机关当报道员。这本字典帮了我不少忙,遇上不会写的字、不认识的字、不知意思的字,随手一翻,便知天下。
光有本字典,不能满足我的求知欲。要想有作为,就得多读书。高尔基说的好:“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。”于是乎,我开始喜欢买书读书。
刚入伍那阵子,一个月津贴费仅六元钱,每月除了买些日用品,所剩无几。尽管月月都是囊中羞涩,我还是买了《写作经验谈》《好新闻》《新闻作品评析》《报纸编辑学》《八用中文成语辞典》《诗林广记》等书籍。书一买回来,我总是找张牛皮纸或报纸,把新书包上壳子,加以保管。有时书读一半,突然有事,我也舍不得把书打上折子,而是小心翼翼地夹上书签。后来在部队提了干,拿上工资,手头也宽余了,就成套成套地买些中外名著。
一有空闲,就翻上几页。有时出差也不忘带上书,途中好打发时光。时间一久,书买多了,自然而然也就读多了。从中不仅找到乐趣、尝到甜头,而且也成就了人生,成就了事业。并有30余篇新闻、文学作品被收入《安徽文学50年·报告文学卷》《众志成城》《八百里皖江战洪图》《橄榄绿防线》《武警英雄谱》等图书中,还出版《警营风采录》《橄榄林里竞风流》《特警风云》和长篇小说《特殊战线》《啄木鸟》等12本个人专著。
这下,买书读书的劲头更足了。家里和办公室的书橱都放满了。书橱放不下,就堆拐拐角角上。拐角被“霸占”,确实没有多少空间可以存放。读过的书,扔掉?都是自己平时用省下的钱,一本一本地买回来的,扔了,实在太可惜;当废品处理,又失去书的原本价值……左也不是,右也不是,想来想去,还是把读过的书,整理整理,捐给需要读书的人。
起先我把读过的书,捐给连队战士和我的母校,打从部队解甲归田,我又把淘汰下来的书,捐给街道社区和乡村图书室。这些年,仅我个人捐赠的图书大约有五千多册。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十分有限,我又在单位发动过3次“大手牵小手”,先后向贫困地区3所小学,开展过捐书活动。
书捐了不少,书房自然也腾出一些空间。我又开始买书,家人一见我经常大包小包地往家拿书,气不打一处来:“刚有点空间,你又买,你买这么多书,又没时间看,你想……”我总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:“买这些书,先存着,等以后退休了,再看。”没想到真的等到退休后,却老眼昏花。
真谓是“明日复明日,明日何其多。我生待明日,万事成蹉跎。世人若被明日累,春去秋来老将至。朝看水东流,暮看日西坠……”少壮不努力,暮年不从心呀!